2002-01-21

张铭山:我友王金波小传

莒国南部的十字路镇,就是当年孔夫子驻足徘徊,不知何去何从的地方。哪个东良店村,依旧还是很原始原来的样子。虽然时光以进入二十世纪下半叶,但低矮破旧的土胚房子,泥泞的巷间小道,随处可见的柴草垛,早上村子上空随风飘散的袅袅炊烟,处处透出静谧恬寂,给人时间停滞的感觉。

一条小河把村子从中间分开,沿河两排杂树瘦小而单薄。夏季,村里人晚饭后拎个马扎凳,到河边乘凉,听着汨汨河水欢唱,与乡邻抽着烟锅神侃,消除一天的疲劳,打发这段无聊的时光,也别有一番情趣。

村后有条大河,沿河水草丰盛,两岸是茂密的栗树林,这份恬静优美,一如沂蒙山区其他地方。

村西有新旧两座跨河桥,村南有一条通往莒南县城的公路,只有这里显现出一点变化演进的迹象。

村中有几户王姓人家,相传是西汉初年左丞相王陵的后裔。汉高祖刘邦驾崩后,皇后吕赢擅权,欲去刘氏而以吕氏代之,王吕氏贬杀刘氏,朝中大臣莫有敢言者,唯王陵不肯背刘邦白马之盟,愤而挂印辞官,旋即忧愤而死。王陵后人中的一支,辗转来到沂蒙南麓定居下来。

一九七二年,一个男性小生命降生于王姓的一个家庭。这个小生命的诞生,给这个缺少生气的家庭带来了莫大的喜悦。那时计划生育已经开始,虽然此时允许生二胎,但头一胎生个儿子,对于已经单传一世,孩子父亲又是教师的家庭来说,可谓是一块石头落了地。在农村这个环境中,“不孝有三,无后为大”,有了儿子孙子,延续了香火后继有人,人前人后才能扬眉吐气,才能挺着腰板,走路直着身子说话。

这个眉清目秀的孩子,在沭水河水沂蒙物产的滋润下,一天天长大。

这个文静的小孩,整天瞪着他那秀美的眼睛,好奇的注视着他的小天地,竭力的弄懂他们的所以然。

小孩用功学习着,他相信师长的谆谆教诲是天地间永恒的定理,他相信书本上描绘的美妙蓝图是人类必达之正道。他相信一切世间的丑恶,只不过是人类未来路途上的小障碍而已。一切都是神圣的,“前途是光明的,道路是曲折的”,一切都会随着时间的不可逆而变得越来越好。

小孩在知识的沙滩上,沿着一个个漂亮的路标,向着前方的海市蜃楼迈进着,小孩在一天天长大。

一九八九年来了,小孩已经成了高中一年级的学生了。这一年北京,不,应该说中国,整个人类发生了一件大事。政见温和、开明的中共前总书记胡耀邦先生去世,引发了学生的游行示威,中共调集十几个集团军入京出动坦克装甲车镇压学生市民,酿成震惊世界的“六、四”事件。

“六、四”民主运动一开始,少年就密切关注着事态的发展,他为这些大哥哥、大姐姐的勇敢行为而振奋,为自己幼小不能加入他(她)们的行列而懊恼,只好给天安门广场静坐的大哥哥、大姐姐写信声援。

“六、四”运动在枪弹攒射坦克碾压下失败了。这场以学生和平请愿始,以“平息反革命暴乱”止的“六、四”民主运动,尤如一记重锤把少年一下子打瞢了,少年心中编织的信仰架构坍塌了。这个有着鲠骨王陵基因的少年,心中蕴藏的正直、不畏强暴的禀性被血淋淋的现实激活了。少年开始用自己的头脑思考。他想方设法找寻一切有助于了解中共铁幕真相、有助于剔除自身浸染毒素、有利于思想精进的书籍。一本描写匈牙利事件的小说,被他利用课余时间手抄一遍。戈尔巴乔夫的《改革与新思维》及东欧巨变苏联解体等事件,使其逐步接受民主人权思想。

一九九二年,已是青年的他考入华东地质学院化学分析系。在校期间组织成立“强国读书会”寻找知音,交流传播民主人权思想。

一九九五年,就业于临沂制药厂。其间因与韩东方先生联系,遭国家安全局秘密搜查、传讯,并被从北京招回,在厂中监视使用。

一九九八和一九九九年,至杭州与浙江民主党成员接触并参与其活动。山东民主党组党期间,广泛散发民主党介绍材料,被警方多次拘留软禁。其后去北京、西安与民运朋友交流,写信打电话与各地民运朋友联系,多次遭警方各种形式的软禁。

一九九九年,撰写文章鼓吹组党。二零零一年在网上撰写《关于未来国家结构形式的一种设想》,披露临沂公安局对其迫害的暴行,并积极参与联系各地朋友联名致信国际奥委会,要求其给中共施压释放包括徐文利、秦永敏、王有才在内的政治犯。

二零零一年五月因积极致力于中国民主事业,被中共逮捕。在看守所因坚持自己立场,多次遭警方殴打。金波在看守所,用健康甚至生命的代价与中共警方抗争,连续绝食一百二十多天,仅靠警方强制鼻饲维持生命,被中共警方称为创建国以来监狱绝食最高纪录。

二零零一年十二月十三日,被中共以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罪判刑四年。

目前,其本人及父母正对其判决上诉。

注:我友王金波一直热情投身于中国民主事业,知难而进、知险而进,被中共判刑四年,王金波现在狱中进行抗议绝食,特写小文以为纪念。

12/15/01

《大参考》2002年1月21日
http://www.bignews.org/20020121.txt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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